邁向山邊的那一條路,
可以清楚看到中央山脈因1130403地震所形成的缺口-班駁蝴蝶,
已經長出森林,準備等待下次的分崩離析了嗎?
感覺被山環抱著,心裡所有的難過都能被安慰到。
眼睛被堤防的樹與草地各種濃淡的新綠和藍色的天空爭寵,
我不知道要看向那裡,我應該要看著前方才對,
對,還有盤踞在草地上的那群流浪狗軍團無法忽視,
團體動力看起來像是開了場密謀會議的散會場面
希望牠們有討論到如何過馬路與保護自己。
邁向山邊的那一條路是寧靜的羊腸小徑,
勉勉強強融下兩台車會車的距離
小心喔有貓喔的牌子在提醒著用路人,
杳無人煙的地方也會有生命力的存在。
邁向山邊的那一條路有下地形雨的季節,
白蟻和除濕機會負責預警,
雁子的低飛是因為水氣的重量,
眼淚會落下是因為情感的重量,
層層疊疊的雲的重量是數百萬甚至數十億的小水滴,
快落下吧,快落下吧,
我在這裡從一數到一百,
不管是眼淚還是一場傾盆大雨。
我在這裡等待。
等待悲傷過去,等待雨停,
雨和眼淚並不總是不好的東西,
我們的心和山某些時候都需要這場痛快的洗滌,
不用太用力扼殺情感存在的證明,
會過去的,不管是眼淚還是一場傾盆大雨。
這就是生命的連續性啊,
我希望有一天學會等待。
在邁向山邊的那一條路,
擁有各種生命力的反饋。
在滿足別人需求的同時,
很多人常會忽略自己的限制,
但仔細想想,我們怎麼了?
是在害怕什麼呢?
怕別人對我們有情緒招架不住,
怕失落關係怕被討厭,
怕在別人的心中成為一個壞人,
害怕情緒失控小心隱忍,
卻引來更大的失控崩潰,
消耗與消失的某個自我,
在關係中也可能是一種破壞。
兩個人無法真實交流的獨角戲,
任何一個小事件都可能會成為引爆衝突的導火線,
作為一個好人或是萬能的角色,
能從關係中獲得需求的滿足或自我的價值感,
但也剝奪對方學習對他而言重要的事情,
比方說承接失落的能力或是面對自我。
拚命討來的好看似相安無事的好是真正的好嗎?
表達自己的限制看似無情的壞是真正的壞嗎?
親密的你濃我濃,
讓自我的邊界模糊且柔焦了,
不想冒著失去關係的風險得把自己藏起來,
但那會不會是更危險的事-失去自我,
也失落了彼此可以真正靠近的可能。
什麼時候,我們覺得自己存在,
什麼時候,我們覺得自己不見,
什麼時候,我們覺得對方存在,
什麼時候,我們覺得對方不見,
沒有參與感,被忽略冷落,沒為我發聲或關心,
沒有主動權,沒有理解與問候, 沒有商量討論
自己獨自面對很難的事, 任何形式的被排除。
炸裂的情緒龍捲風,
只是想要表達我好希望你在,
不是要把你推開,但我也明白,
要靠近一個炸裂的人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難,
矛盾的是,爆炸的背後是已碎裂一片片的心,
仍然期待有個人不畏走進來,
那我是不是就願意相信自己值得的重要性。
但誰會冒險粉身碎骨的風險前進呢?
真是抱歉又為難,
而我,仍然在尋找一個這樣的人,這樣的地方。
我是一個憤怒的人一個碎裂的人一個失落的人。
你會定期做身體健康檢查嗎?
如果會,是因為什麼,
如果不會,又是因為什麼,
會跟不會好像都有對活著和死亡的焦慮,
是害怕不能持續活著,
還是害怕承受痛苦到生命結束。
常聽有人說沒有檢查都沒事,
一檢查就會有事的魔咒預言,
對於那些對身體未知的想像,
好像已經有確定的負面預期,
對自己使用身體與生活方式的已知,
回推猜想會造成某種代價或後果,
感覺沒事是賺到,
有事就會很有事,
到底我們在害怕的是什麼呢?
等待的煎熬,
等待著檢查,
等待著宣判,
等待著治療,
等待著康復還是疾病進展,
等待著沒有什麼可以努力,
等待著一切變壞無力乏天,
等待作為一種被動還是主動。
只能等待還是需要等待。
等待著未知,
更大的未知生出恐懼,
恐懼佔據了所有的心思,
一翻兩瞪眼的結果變成一場賭注。
過去如何影響現在與未來的兩個時間向度,
如果讓我沒事我以後真的會好好對待身體,
來自於未來與跟誰的討價還價,
很害怕心理和身體的崩潰失速,
那是個想像都難以承受的狀態,
但我們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呢?
如果承受完這些等待和未知,
得到一個對身體狀態的外在現實,
我們的內在現實會有更大的力量跟信心嗎?
我們能更相信自己的身體嗎?
或是能夠相信自己能好好使用自己嗎?
如果容納著未知的空間增加,
意謂著我們就比較能夠承受嗎,
也許我們感覺到空間不夠的時候,
就是需要跟別人借空間的時候。
需要很多的支持,
雖然終將是自己得要承受,
我們有的時候需要自己一個人,
但有的時候也需要另外一個人。
或許我們就能夠忍受,
在活著與面對死亡的焦慮與種種艱難中。
愛作為一種串場,不是獨角戲,而是關係中的創造。
穿插在生與死間的最大力量。
不幸的事與美好的事交織沒有停歇,
在生命與時間的流轉中,
在每個人的日常中,
在荒無和豐盛的更迭中。
身體和心裡的存活同樣重要,
死去活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們的身體活下來但心已死,
心想要活下來但身體壞死不堪使用,
身體與心會有同步的一天嗎?
英國的小兒科醫生和精神分析學家-溫尼考特曾經對個案說過:
「萬物不斷發生而後衰落。這是個持續不斷的死亡歷程。但是,如果有某個人在那裡,某個能夠把發生的事物承接住再還給你的人,那麼被如此處理過的細節就會變成你的一部分,不會死去。」
D.W. Winnicott (1971) :
Things happen and die. This is dying all the time. But if someone is there, someone who can hold what happens for the person, then the detail that is held becomes part of the person, does not die.
在諮商中,心理師作為一種容器或空間,或是抱持的支撐,
承接住混亂或模模糊糊的未知或難以言喻的痛苦,
幫忙分解與消化,視每個人能夠接受的速度與大小,
一點一滴還給我們,或是穿越過去,串起那些曾經,在此時此刻連結起來。
當無以名狀的痛苦被語言象徵出來,
個人內在消化的歷程就開始進行了。
有機會重新把經驗完整,
以情感作為膠水或解凍劑,
整合那一片片的情緒或經驗的碎片。
讓死去的某個內在或本身,
有機會重新活起來,在身體還堪用的有生之年,我們總是有機會。
我們可能成為的人是什麼模樣,
我們想要成為的人是什麼模樣,
自我理想與現實限制的落差中,
要怎麼踩在失落的碎片裡繼續前進和追尋呢?
不想要輸想要贏意味著,
透過競爭才會知道自己的位置嗎?
有沒有用好像變成一個很奇怪的評估,
在一條名為社會適應認同的框框中丟失自己。
或許可以思考的是,
我們是怎麼使用自己的,
我們是怎麼使用別人的,
我們是怎麼使用所擁有的資源,
時間、金錢和權利,
為了成為一個我們想成為的人,
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又付出了多少代價呢?
想抓住什麼過去,
想跟未來借什麼能量,
足以支撐此時此刻的自己,
增加探索經驗意義的能力。
山的穩定,海的流動,
我們好像也在學習,
在這兩種狀態下自由的切換,
沒有什麼絕對的對與錯,好與壞,
滾動式調整作為一種因應,
讓別人失望讓自己失望也是無可避免,
失落作為關係靠近仍保有彼此自我的證明,
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也能擁有我們的世界,
會不會比起外在的豐功偉業我們最想要的是,
能夠在重要的關係中有空間成為自己。
去成為吧。
艾略特(T. S. Eliot)在〈小吉丁〉(Little Gidding)寫道:
【我們稱為開始的地方往往是結束,
而宣告結束就是著手開始。
終點就是我們出發的地方。
What we call the beginning is often the end
And to make an end is to make a beginning.
The end is where we start from.
此時此刻生命之流火車,
含括了過去、現在和未來,
起點是我們的終點,
終點是我們的起點,
想要到達所謂自我理想的彼岸,
對你而言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時間有限,空間有限,量能有限,
在有限結構中,
經驗不總是被滿足的失落,
另一個心智陪伴與探索你的內在世界,
專注的投入每個此時此刻,
無限可能的想像才有,
也許終其一生,我們都在找,
找那個可以進入自己內在世界的方式,
找那個可以陪伴自己探索那些模糊未知的人,
那裡面有各種挑戰和荊棘,
也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力量與親密,
情感有機會解凍重新流動與發現,
重新貫注,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調適理想與現實的落差,
成為你想也能成為的人。
此時此刻歡迎你的搭乘,
與你一同期待,
與你一同披荊斬棘,
邀請與靠近自己的內在世界。
孩子和動物都是活在此時此刻的
我們在進化卻也在失去退化,
喪失睡覺和嚎啕大哭的能力,
忘記怎麼呼吸,怎麼玩,怎麼笑出來,
掛心過去那些遺憾,
憂慮著未來的憂慮
忘記再重要的事情,也都會有屬於他們的時刻。
會不會讓我們感到害怕的,是跟自己的內在待在一起,
那是由過去總不被認同的自我碎片組成,
好像有一刻無法確認跟外界的關係的連結就會被完全地拋下的恐懼想像。
觀察貓狗、動植物的日常,看到他們在自己的生活裡面,
鮮明地活著和迎接死亡的來去,用不同的感知形成自己的宇宙。
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向孩子與動物們學習,就只是純粹地活著,在此時此刻。
聞一聞花或飯菜的香味,聽風和飛機呼嘯而過的聲音,
赤腳踩在草地和沙灘,有意識選擇身體所需要的食物和熱量。
允許自己可以某些時候什麼都不做,
努力不要太努力,在需要的時候尋求支持,被另外一個人的力量貫注,
當眼淚有機會能流出來,混亂的情緒能有空間被涵納,
我們也會更能去因應那些挑戰,
你所恐懼看到的內在世界,其實也有豐富的能力和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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